“你给我听好了!我爸是这个区的区长!”
男孩用尽全身力气,喊出了那个他认为能够摆平一切的名字。
李伟俯下身,直视着男孩的眼睛。
他的声音不大,却像一把沉重的锤子,一字一顿地敲在每个人的心上。
“我不管你爸是不是区长!但是做错了事,就得认!”
“今天你就算天王老子来了都没用......”
01
人到三十五,李伟总算感觉自己活出了一点踏实感。
他不再是那个揣着几百块钱闯荡大城市的毛头小子了。
一场持续了三个小时的高强度项目会刚刚结束,结果很理想,为公司未来三年的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。
走出公司大楼,午后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,驱散了会议室里残留的冷气和疲惫。
李伟解开了衬衫最上面的那颗扣子,长长地舒了一口气。
他决定提前回家,给妻子一个惊喜,然后开上车,去那家他们都喜欢的私房菜馆,享受一个难得的清静周末。
生活嘛,奋斗是为了结果,但过程中的这点甜头,才是支撑人走下去的真正动力。
他哼着不成调的曲子,走进了自己所住的高档小区。
小区的地下车库设计得很好,宽敞,明亮,通风系统也让空气保持着难得的干爽。
李伟的脚步声在空旷的空间里荡起轻微的回响。
他的车位在B区,一个靠墙的绝佳位置,能最大程度避免被旁边的车开门时磕碰到。
那辆黑色的保时捷,安静地匍匐在那里,流畅的线条在灯光下反射出深邃的光泽。
这辆车,是他送给自己三十岁生日的礼物。
它不完全是为了炫耀,更多的是一种自我肯定,一个奋斗多年的男人给自己颁发的一枚勋章。
所以,他格外爱惜,每周都会亲自洗车打蜡,车里永远收拾得一尘不染。
然而,离车位还有十几米远的时候,李伟的眉头就下意识地皱了起来。
他看到一个瘦小的身影,正贴着自己的车门在动。
那是个看起来最多十岁左右的小男孩。
李伟放慢了脚步,心头涌上一股不太好的预感。
随着距离拉近,一阵细微却无比刺耳的声音钻进了他的耳朵。
“滋啦......滋啦......”
那声音,像是用尖锐的金属划过坚硬的漆面。
李伟的太阳穴猛地跳了一下,血液仿佛瞬间冲上了头顶。
他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去。
眼前的景象让他几乎停止了呼吸。
那个小男孩,手里正攥着一把看起来颇有分量的合金玩具钥匙,正兴致勃勃地在他油光锃亮的左后车门上“创作”。
车门上,一道从头灯贯穿到尾灯的划痕已经赫然成型,在黑色的车漆上,那道泛着白色底漆的伤疤显得格外狰狞。
那道划痕,像一把刀,精准地捅在了李伟的心窝上。
他感觉自己的怒火像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,在胸腔里剧烈地翻滚。
但他还是强行压了下去。
跟一个孩子发火,不是一个成熟男人该做的事。
“小朋友。”
他的声音因为极力压制着怒火,而显得有些低沉和沙哑。
“你在做什么?”
小男孩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大跳,手里的钥匙“当啷”一声掉在了地上。
他回过头,看到身材高大的李伟正站在他身后,脸色阴沉得可怕。
起初,他眼里闪过一丝慌乱。
但很快,那丝慌乱就被一种莫名的镇定所取代。
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李伟。
穿着一身休闲装,看起来不像什么厉害角色。
于是,小男孩的腰杆瞬间就直了起来。
“我没干什么!”
他矢口否认,声音不大,但态度却很强硬。
李伟没有再跟他废话,而是弯下腰,捡起了地上的那把合金钥匙。
钥匙的尖端,还沾着一丝黑色的车漆。
证据确凿。
“我看到了。”
李伟的声音依旧平静,但每个字都透着不容置疑的冰冷。
“车库里到处都是监控,你想看回放吗?”
他指了指车门上那道触目惊心的划痕,又指了指头顶上那个闪着红点的摄像头。
“做错了事情,就要承认,这是最基本的道理。”
“告诉我你父母的电话,我需要和他们谈一谈。”
小男孩的脸涨红了。
他没想到对方如此直接,直接戳破了他的谎言,还不依不饶。
被当场揭穿的羞耻感,迅速转化为了恼羞成怒。
他索性破罐子破摔,小小的脸上露出了与年龄极不相称的蛮横与不屑。
“不就是一辆破车吗!”
他几乎是喊出来的。
“刮了就刮了!有什么了不起的!”
“你嚷嚷什么?我爸有的是钱,赔给你不就行了!”
这几句话,像几根烧红的钢针,狠狠扎进了李伟的耳朵里。
他被气笑了。
真的笑了。
他见过蛮不讲理的成年人,但从未见过如此理直气壮的熊孩子。
他忽然觉得,车门上那道划痕,更像是刻在社会肌体上的一道丑陋的伤疤。
这已经不是一辆车被刮花的问题了。
这是一个孩子的价值观,已经在一个他无法想象的环境里,被扭曲成了什么样子。
李伟深吸一口气,他知道,今天这件事,不能就这么算了。
“钱?”
他看着男孩的眼睛,缓缓地摇了摇头。
“今天这件事,跟钱没关系。”
“它关系到你的教养,和你的责任心。”
“我再说一遍,把你父母的电话给我。或者,带我去找他们。”
他的语气不重,但态度却无比坚决。
这是一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坚持。
小男孩显然没遇到过这种情况。
在他的世界里,似乎没有什么是钱解决不了的。
如果有,那一定是钱不够多。
而眼前这个男人,居然说不要钱。
他开始觉得有些棘手,甚至有一丝恐惧。
但他从小养成的骄横,不允许他就此服软。
服软,就意味着他输了。
“你凭什么管我!”
他梗着脖子,像一只好斗的小公鸡。
“你吓唬谁呢!我就是不给!”
李伟没有再说话。
他只是掏出手机,对着车门上的划痕、地上的位置、以及小男孩的脸,冷静地拍了几张照片。
然后,他拨通了物业保安的电话。
“喂,你好,我是B区12栋的业主,我的车在地下车库被人划了,需要你们过来处理一下。”
他的每一步操作,都清晰、冷静、有条不紊。
这种成年人解决问题的逻辑和程序,让那个孩子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。
他意识到,眼前这个男人,是来真的。
02
保安很快就来了,是两位经验丰富的中年师傅。
他们一看现场,再看看李伟阴沉的脸和那个梗着脖子一脸不忿的小男孩,心里大概就明白了七八分。
这种事情在高档小区里并不少见。
“李先生,您看这事......”
其中一位保安面带难色,想开口和稀泥。
毕竟邻里邻居的,而且对方还是个孩子,闹僵了不好看。
李伟摆了摆手,打断了他。
“师傅,麻烦你们了。”
他的语气很客气,但立场却很分明。
“我不想为难你们,也不想为难这个孩子。”
“我只有一个要求,让他家长过来,当着我的面,处理这件事。”
“他不说,没关系,你们是物业,应该能查到他是哪家的孩子吧?”
保安对视了一眼,点了点头。
这确实是他们的职责范围。
其中一个保安开始用对讲机联系中控室,报上孩子的体貌特征,让他们通过监控寻找孩子的去向和住处。
另一个保安则留在原地,试图缓和气氛。
“小朋友,你叫什么名字啊?是哪一栋的呀?”
小男孩把头一扭,根本不理他。
他把所有的怨气都归结到了李伟身上。
他觉得是这个男人小题大做,让他当着外人的面丢了脸。
这时候,周围已经零零散散地围过来了几个刚停好车或者准备取车的邻居。
大家都在小声议论着,对着车门上那道夸张的划痕指指点点。
“哎哟,这可是保时捷啊,这一下得多少钱?”
“这孩子也太皮了,家长怎么教的?”
“看这车主的样子,今天这事怕是善了不了了。”
这些议论声不大,但一字不落地飘进了小男孩的耳朵里。
他感觉脸上火辣辣的,仿佛被人当众扇了几个耳光。
他所有的骄傲和自尊,都在这一刻被碾得粉碎。
于是,他把心一横,决定拿出他最后的,也是他认为最管用的武器。
他瞪着李伟,眼神里充满了怨毒和一种报复式的快感。
“你非要找我爸是吧?”
他的声音变得尖锐起来。
“行啊!我告诉你,你别后悔!”
李伟看着他,面无表情,等着他的下文。
他倒想看看,这个孩子究竟能说出什么花来。
“我爸可不是一般人!”
小男孩的胸膛挺得高高的,仿佛这样能给他增加更多的底气。
“你这破车,我爸一句话就能给你买十辆!”
“你今天非要跟我过不去,我保证,我爸绝对不会放过你!”
李伟几乎要被他逗乐了。
一个十岁的孩子,说话的口气却像个混迹社会多年的流氓。
这拙劣的模仿背后,透露出的是一个何其可悲的家庭教育环境。
他没有动怒,反而觉得有些悲哀。
“是吗?”
李伟淡淡地反问了一句。
“那你倒是说说,你爸是哪路神仙?”
他决定配合一下这个孩子的表演。
他想把这出戏演全了,让即将到场的家长,也好好欣赏一下自己孩子的“风采”。
看到李伟“上钩”了,小男孩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神色。
他以为李伟是被自己的话给唬住了,开始害怕了。
“怕了吧?”
他向前走了一步,刻意拉近了和李伟的距离,仰着头,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说道。
“我告诉你,你现在给我道歉,然后乖乖把车开走,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。”
“不然的话,等我爸来了,你就等着瞧吧!”
周围的邻居们都听得目瞪口呆。
他们活了半辈子,也没见过这么嚣张的孩子。
这孩子说的话,已经完全超出了一个顽童的范畴,更像是一种赤裸裸的威胁。
大家看向李伟的眼神,也从单纯的同情,多了一丝好奇。
他们想知道,这个看起来沉稳冷静的车主,会如何应对这种局面。
李伟摇了摇头,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是失望还是嘲讽。
“看来,不让你把话说完,你是不会死心了。”
他看着小男孩的眼睛,一字一顿地说道。
“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。”
“说出你父亲的名字和身份。”
“让我听听,他到底有多大的本事。”
李伟的平静,彻底激怒了小男孩。
在他看来,这是一种蔑视。
对方根本没有把他和他口中的“厉害爸爸”放在眼里。
“好!这是你自找的!”
小男孩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喊了出来,他要用那个名字,彻底击垮眼前这个男人的心理防线。
他深吸一口气,那个在他看来拥有无穷魔力的名字,终于要脱口而出了。
整个车库仿佛都安静了下来,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这个孩子身上。
那名正在用对讲机联系的保安,也停下了动作,紧张地看着这边。
气氛,在这一刻凝固到了顶点。
03
“你给我听好了!”
男孩用尽全身力气,喊出了那个他认为能够摆平一切的名字。
“我爸是王宏伟!是这个区的区长!”
声音在空旷的地下车库里回荡,带着一种孩童式的炫耀和成年人式的威慑。
“区长”两个字,像一颗重磅炸弹,在人群中炸开。
周围的邻居们瞬间安静了下来,随即爆发出压抑不住的窃窃私语。
“天呐,王区长家的孩子?”
“我说这孩子怎么这么横,原来是有后台啊。”
“这下麻烦了,这车主踢到铁板了。”
人们看向李伟的眼神,彻底变了。
同情、怜悯,还有一丝看好戏的幸灾乐祸。
在普通人的认知里,民不与官斗,这是一个根深蒂固的观念。
一辆车,哪怕再贵,也贵不过自己的前途和安宁。
那名保安的脸色也变得有些不自然,拿着对讲机的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了。
所有人都认为,这场对峙,已经提前结束了。
结局,已经注定。
小男孩得意地看着李伟,他期待着看到对方脸上出现震惊、恐惧、后悔的表情。
他甚至已经想好了接下来的台词,要如何“宽宏大量”地放对方一马。
然而,李伟的反应,却完全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。
听到“区长”两个字,李伟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,他整个人都懵了。
他就那么静静地站着,一动不动,仿佛被这个名头给彻底镇住了。
时间,在这一刻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。
一秒。两秒。三秒。
就在小男孩的嘴角已经忍不住要扬起胜利的微笑时。
李伟的脸上,却忽然起了一丝极其微妙的变化。
他那凝固的表情,如同冰面碎裂,嘴角竟然缓缓地向上牵动了一下。
那是一个极轻、极淡,却又带着无比轻蔑的冷笑。
这声无声的冷笑,像一盆冰水,兜头浇在了小男孩的得意之上。
也让所有围观的人,都感到了深深的意外。
他......他不怕?
李伟终于动了。
他向前迈了一步。
这一步,明明很轻,却仿佛带着千钧的重量,让那个原本气焰嚣张的小男孩,下意识地向后缩了一下。
李伟俯下身,直视着男孩的眼睛。
他的声音不大,却像一把沉重的锤子,一字一顿地敲在每个人的心上。
“区长?”
“呵,我还当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。”
这句话,让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。
这已经不是不怕了,这是公然的挑衅!
李伟缓缓直起身子,环视了一圈周围那些表情各异的邻居。
最后,目光重新落回到了那个已经有些不知所措的小男孩脸上。
他的声音陡然提高,虽然不响亮,但穿透力却极强,清晰地传遍了车库的每一个角落。
“你给我记住了!别说你爸是区长,今天就是你爷爷来了都没用!”
“做错了事,就得认!天王老子来了,这个理也变不了!”
话音刚落,掷地有声。
整个地下车库,死一般的寂静。
所有人都被李伟这番话给震住了。
那是一种源于底气和原则的强大气场,瞬间压倒了那个虚无缥缈的“区长”名头。
就在这时,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车库入口处传来。
“怎么回事?小远!你又闯什么祸了!”
一个穿着深色夹克,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,在另一名保安的引领下,行色匆匆地赶了过来。
男人大概五十岁上下,眉宇间带着一股久居上位的威严。
他正是王宏伟。
他今天难得按时下班,结果刚到家就接到物业的电话,说他儿子在车库跟人起了冲突。
王宏伟一到场,先是看到了被众人围在中间的儿子,然后一眼就瞥见了那辆保时捷车门上惨不忍睹的划痕。
他的心,咯噔一下沉了下去。
他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了,这事十有八九就是他干的。
他平时工作太忙,对这个唯一的儿子疏于管教,总觉得在物质上多满足一些,就是最好的补偿。
久而久之,就养成了孩子骄横跋扈,无法无天的性格。
平时在学校里惹点小麻烦,他一个电话就能摆平。
可今天这情况,似乎不太一样。
他看到了李伟,看到了对方脸上那不卑不亢的冷峻表情。
他知道,今天遇到硬茬了。
04
王宏伟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。
他迅速调整好情绪,脸上习惯性地堆起了一丝公式化的笑容。
他没有先去问责儿子,而是径直走向了李伟。
在他看来,只要安抚好受害者,事情就解决了一半。
“这位先生,您好。”
王宏伟主动伸出手,姿态放得很低。
“我是孩子的父亲,王宏伟。孩子不懂事,给您添麻烦了,我向您表示歉意。”
他的话术很娴熟,先道歉,再拉近关系,一套流程行云流水。
然而,李伟只是静静地看着他,并没有伸手去握。
这让王宏伟伸在半空中的手,显得有些尴尬。
王宏伟只好讪讪地收回手,指着那道划痕,继续说道。
“您看,这车的维修费用,不管多少,我们全额承担。”
他顿了顿,加重了语气。
“为了表示我的歉意,我愿意出双倍的价钱来赔偿您的损失。您看,这事就这么处理,行吗?”
他相信,没有人会跟钱过不去。
双倍赔偿,这已经是他能拿出的最大诚意了。
他只想尽快息事宁人,把影响降到最低。
然而,李伟接下来的话,却让他彻底愣住了。
“王区长。”
李伟平静地叫出了他的官衔。
“我今天,一分钱都不要你的。”
王宏伟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。
不要钱?那他要什么?
周围的邻居们也更好奇了,这剧情的发展,完全不按套路出牌。
李伟没有理会众人的目光,他只是指了指那个从王宏伟出现后,就一直躲在他身后,只探出一个小脑袋的孩子。
“我今天,就要他。”
李伟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。
“亲口,为他自己的行为,向我道个歉。”
王宏伟的脸色沉了下来。
在他看来,这简直是小题大做。
他堂堂一个区长,亲自到场,姿态也放得这么低,还提出了双倍赔偿,对方竟然还不依不饶,非要为了一个口头道歉而揪着不放。
这让他感觉自己的面子有些挂不住了。
“这位先生,孩子还小,他已经知道错了。”
王宏伟的语气开始变得有些生硬。
“我们做家长的,会替他承担责任。我看,就没必要再为难一个孩子了吧?”
“为难?”
李伟冷笑一声。
“王区长,你到现在还没明白问题出在哪里。”
他往前走了一步,气势上丝毫不输。
“我今天如果拿了你的钱走了,你知道对他意味着什么吗?”
“意味着他会再一次确认,权力和金钱,可以践踏一切规则和道理!”
“意味着他今天刮花我的车可以被摆平,明天他就可以仗着你的势,去闯出更大、更无法无天的祸来!”
“你是在保护他吗?不,你是在亲手把他推向深渊!”
李伟的声音铿锵有力,每一个字都像重锤一样,敲在王宏伟的心上。
更是敲在了周围所有为人父母的邻居的心上。
王宏伟的脸色,一阵红,一阵白。
他想反驳,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。
因为对方说的,是事实。
他看着躲在自己身后,还在用怨恨的眼神偷瞄李伟的儿子,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和后怕,第一次涌上了心头。
他引以为傲的身份,此刻却成了一面照妖镜,照出了他家庭教育中那最丑陋、最失败的一面。
周围邻居们的眼神,像一根根无形的芒刺,扎在他的背上。
他知道,今天如果不能妥善处理,这件事很快就会传遍整个大院,甚至更远。
到那时,丢的就不仅仅是面子了。
沉默。
长久的沉默。
最终,王宏伟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。
他转过身,第一次用一种极其严厉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儿子。
“王远!”
他几乎是吼出来的。
“你给我过来!”
小男孩被父亲突如其来的怒火吓坏了,哆哆嗦嗦地走了出来。
“给这位叔叔,道歉!”
王宏伟命令道。
小男孩倔强地抿着嘴,不肯开口。
在他看来,父亲向外人低头,是一种奇耻大辱。
王宏伟看到儿子这副模样,心头的火气再也压不住了。
他一把抓住儿子的后颈,几乎是强行按着他的头,让他的脸对着李伟。
“我让你道歉!你听见没有!”
男孩终于被这阵势吓哭了,带着哭腔,含糊不清地挤出了一句。
“对......对不起......”
李伟看着这一幕,心里没有任何胜利的快感,只有一声叹息。
他知道,这句道歉,并非发自真心。
但,这已经够了。
他要的,就是这个态度,就是这个当着众人面的、对规则的低头。
“好了。”
李伟淡淡地说了一句。
王宏伟松开了手,脸上满是疲惫和难堪。
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,递给李伟。
“李先生,这是我的电话。车辆所有的维修费用,请随时联系我。”
这一次,李伟接过了名片。
“好。”
王宏伟拉着还在抽泣的儿子,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,狼狈地转身离去。
那背影,再没有来时的威严,只剩下说不出的落寞。
看着那对父子远去,李伟摇了摇头。
事情解决了。
但他知道,对于王区长来说,他真正需要解决的麻烦,或许才刚刚开始。
他收起名片,重新看向自己那辆伤痕累累的爱车。
他掏出手机,划开屏幕,找到了那个熟悉的号码。
“喂,你好,是保时捷4S店吗?我需要预约一个钣金喷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