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王阿姨,这年头省点成本大家都过得去,您也该歇歇了。”
刘俊明靠在老板椅里,翘着二郎腿,嘴角带着那种让人一听就膈应的笑。
王凤兰站在他办公桌前,手里的工牌被她攥得死紧,指节发白。
她没吭声,眼圈却红了,嘴唇颤了两下,还是没低头。
“账还没结清呢。”她声音沙哑,却带着倔强和委屈。
办公室里顿时安静,外面有人探头张望,气氛像热锅上的油,随时要炸开。
谁都没想到,这个在公司食堂干了二十年的女人,竟然敢在老板面前撂下这么一句。
这一刻,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。
01
王凤兰今年五十二,头发里夹着几根银丝,脸上的皱纹却总带着温柔。
她家住在公司后面那条老巷子里,老头子早走了,女儿王小雨是她的命根子。
这二十年,她把青春、把力气、把半辈子都熬在食堂里,没叫过苦,也没跟人红过脸。
食堂的每一口饭菜,都像是给自家人做的,谁家孩子生病、谁家老人过世,她总是第一个送碗热汤过去。
刘俊明是五年前接手公司的,跟他爸那时候可不一样。
他爸刘老爷子讲究人情味,过年过节给员工发米面粮油,见到王凤兰总是笑着喊“王妹子”,还会顺手塞俩红包。
可自打刘俊明上台,公司里就没有温度了。
什么“流程优化”“降本增效”,说白了就是把老员工赶走,换一批便宜的新人。
刘俊明最爱说的一句话就是:“公司不是慈善场,谁有本事谁上,不服就走。”
王凤兰头一次被叫到办公室,是在早高峰饭点刚结束的时候。
她刚把最后一锅粥盛好,围裙都还没解,就被张国栋从食堂门口叫出来。
张国栋是老保安,工龄十八年,跟王凤兰情同姐弟。
他小声说:“凤兰姐,刘总找你,听说不是什么好事。”
王凤兰心头一紧,嘴上却还逞强:“怕什么,我又没拿公司一颗米。”
办公室门一推开,刘俊明正和副总陈莉说着什么。
陈莉三十多岁,穿着一身职业套装,表情冷静,见王凤兰进来只是点点头。
刘俊明却像捏住了把柄,嘴角微微一勾:“王阿姨,您坐吧。”
王凤兰没坐,只是把围裙解下来,静静站在原地。
“公司最近效益不好,准备精简一下后勤。您也干了二十年,是时候歇歇了。”
刘俊明话音刚落,陈莉接了句:“公司会按政策给您安排补偿,您放心。”
王凤兰心里一阵发凉,什么“安排补偿”,她太清楚不过,无非就是赶人走,能省一分是一分。
她没吭声,只是把工牌放在桌上,声音轻轻的:“账还没结清呢。”
刘俊明的笑容僵住了,气氛顿时冷了下来。
他冷笑了一声,挥挥手:“老员工嘛,都有点情绪,回去休息几天,好好想想。”
王凤兰咬着牙,忍着眼泪没掉下来,转身出了门。
张国栋在门口等她,见她脸色难看,叹了口气:“凤兰姐,别和他硬杠,人家现在是老板。”
王凤兰低头擦了擦眼角,声音发闷:“国栋,我这二十年是白干的?说裁就裁,想点良心没有?”
张国栋也红了眼,拍拍她肩膀:“你要是真有啥打算,姐,我帮你。”
回到食堂,员工们远远看着她,有人递来一杯热水,有人低头不语。
王凤兰强忍着情绪,笑着跟大家说:“没事,谁都有老的一天。你们饿了没?多添点。”
她一边盛饭一边心里打鼓,这公司,从前是自己的家,现在却像个冰窖。
晚上回家,王小雨正哄孩子睡觉。
小雨看见母亲进门,察觉出不同,追着问:“妈,公司怎么了?”
王凤兰本想糊弄过去,可女儿一再追问,才憋出一句:“妈让他们辞了。”
王小雨一下炸了:“凭啥啊?你在那干了二十年,他们说裁就裁?”
王凤兰笑笑,语气淡定:“这年头,谁还顾你情分。咱们娘俩有手有脚,怕什么?”
那天夜里,王凤兰失眠了。她在床上翻来覆去,心里像堵着一块大石头。食堂的油烟味、同事的笑声、刘俊明的冷笑,一遍遍在脑子里打转。
她想起十几年前,公司差点倒闭,是她把家里唯一的两套门面房让公司做办公用地,公司答应每年给她租金,后来一直拖着没结清。
她不傻,只是不愿撕破脸。可到头来,还是被人一脚踹开。
第二天,王凤兰早早去了食堂。她把每一锅菜都做得格外用心,蒸鸡蛋、红烧肉、清炒时蔬,一样不少。
午饭时分,食堂炸了锅,老员工们都围在她身边:“王姐,听说你要走啊?”“王姐,这饭以后谁给咱们做?”“王姐,你不在,咱们都不想吃了。”
有人偷偷红了眼眶,有人悄悄往她碗里夹菜。
王凤兰强笑着劝:“别哭,别闹,谁都要有个头。以后想吃啥,来我家找我去。”
大家七嘴八舌,气氛又温馨又心酸。
饭后,刘俊明带着几个年轻人走进食堂。
他环视一圈,皮笑肉不笑:“大家吃饱了吧?以后食堂该升级了,年轻人有新办法,咱们要跟上时代。”
他话里带刺,目光冷冷扫过王凤兰。王凤兰没搭理他,只是收拾桌椅,把油渍一遍遍擦干净。
下午,张国栋悄悄找到王凤兰:“凤兰姐,我帮你找找当年合同,咱们不能让他们白占便宜。”王凤兰一听,心里一热,拍了拍他的手:“国栋,谢谢你,有你这句话,姐就不怕了。”
晚上,小雨下班回家,情绪依然激动。“妈,你得争口气。你那两套铺子,就这么让他们白用?”王凤兰叹了口气:“妈不想跟人闹,可人善被人欺,咱也不能当哑巴亏。”
母女俩一夜无眠。第二天,王凤兰鼓起勇气,带着合同复印件和欠条,敲开了刘俊明办公室的门。
她站得笔直,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:“刘总,这账,是时候结了吧?”
刘俊明脸色一沉,冷笑道:“王阿姨,别得寸进尺啊。”
王凤兰目光坚定:“你们用的是我王家二十年的铺子,租金一分没结,今天我就要个说法。”
办公室外,员工们围成一圈,气氛压抑到极点。
有的低声议论,有的摩拳擦掌,大家都盯着刘俊明,看他怎么回。
02
刘俊明盯着王凤兰,脸上的笑早没了,眼里只剩下冷冰冰的算计。
“王阿姨,你说的租金,那都是老黄历了吧?哪有那么多证据?再说了,公司养了你二十年,也算仁至义尽了。”
他把手摊开,语气轻飘飘,活像一切都跟自己没关系。
王凤兰没吭声,只是把那份发黄的合同和欠条一张张摊在老板桌上。
“字儿都在这上头,房产证复印件、借据、租赁协议,白纸黑字,是你们公司那年借我家铺子救急。说好每年给租金,结果只给了头两年,后面一分没见过。”
她声音不高,可一字一句都戳在刘俊明心口。
陈莉在一旁脸色复杂,手指轻轻敲着桌面,像在权衡什么。
“王阿姨,你这合同都快成古董了,真要闹大,咱们都不好看。公司给你补点钱,你也落个干净,何苦呢?”
陈莉说得和气,其实话里带刺,明里暗里就是想让王凤兰识趣点,好聚好散。
王凤兰却摇了摇头,轻声道:“我王凤兰活了五十多年,没占过谁便宜,也不让人白占我便宜。你们要非赖,我这把老骨头就跟你耗到底。”
张国栋站在门外,听得心头直跳,赶紧进来帮腔:“刘总,这事你得讲理。凤兰姐这些年可不是白干,公司最难的时候,是她家那两套铺子顶上的。要不是她,公司早倒了!”
刘俊明冷哼一声,抬眼一扫:“张国栋,你是保安还是老板?别多管闲事!”
张国栋脸上一红,低下头,却还是咬着牙不走。
办公室门外越来越多员工围拢过来,大家议论纷纷。
“王姐那铺子我记得,老刘头还说过好几次呢。”
“公司要真赖账,咱们以后还怎么干?”
“都看着吧,老员工没个好下场。”
王小雨也赶了过来,怀里还抱着孩子,眼圈通红。
她冲进办公室,声音哽咽:“刘总,我妈把后半辈子都搭在公司了,咱不说情分,起码把账说清楚吧!”
刘俊明脸色铁青,转头就要走。
王凤兰伸手拦住:“你要是真这么做,别怪我把事闹大。我不怕丢人。”
陈莉见状,悄悄拉了拉刘俊明袖子,低声劝:“刘总,闹大对谁都不好,公司现在风声紧,别逼太狠。”
刘俊明咬牙切齿,目光扫过合同,冷笑道:“王阿姨,大家都不容易。我也不想伤和气。这样,你回去好好想想,公司可以给你多补一笔,但你得签个保密协议,以后别再提这事。”
王凤兰站起身,抬头看着他:“我不签。我就要个公道。你要是不肯,那就咱们法庭见。”
这话一出,办公室里气氛彻底僵住。
刘俊明冷脸离开,陈莉叹了口气,劝王凤兰:“阿姨,真没必要把事做绝。你家那铺子现在也不值当年价了,何苦呢?”
王凤兰摇头,语气平静:“我不多要一分,也不少要一分。”
张国栋送王凤兰下楼,忍不住抱怨:“凤兰姐,你看他那样,真是个白眼狼!咱们这些老员工,都是拿命换来的信任,到头来还不是一脚踢开。”
王凤兰自嘲地笑笑:“国栋,都是命。可咱不能一辈子被人踩着。”
晚上,王小雨坐在床沿,抱着孩子,红着眼问:“妈,咱们要真打官司,你受得了吗?这公司那么大,咱们能赢吗?”
王凤兰摸摸女儿的头,叹口气:“妈没文化,也不懂法,可妈这理不亏。二十年了,总得给你留点骨气。”
母女俩一直聊到深夜,情绪来回拉扯。
第二天,公司炸了锅。
老员工们全都知道王凤兰“讨债”了,大家自发聚在食堂,悄悄议论。
“王姐牛气,敢跟老板叫板!”
“要是王姐赢了,咱以后也敢说话了。”
“可别把自己搭进去啊……”
张国栋到处打听消息,连夜帮王凤兰找证据,还找了当年见证的老同事,准备作证。
陈莉悄悄约见王凤兰,递给她一张名片:“这是我朋友律师,有需要可以找他。”
王凤兰道了谢,没急着联系。
刘俊明则在高层会议上大发雷霆,把后勤和食堂全盘换新人,扬言“老员工谁再带头闹事,一律开除”。
气氛空前紧张。下午,王凤兰带着女儿、证据和一封信,走进公司会议室。
会议室里坐着公司几位老董事,还有几个新高管。
刘俊明阴着脸坐在主位,见王凤兰母女进来,冷声道:“又来闹什么?”
王凤兰把合同和信封一字排开,目光平静。
“刘总,这账今天不结清,我就天天在你公司门口坐着,让全高新区都知道你们赖账。”
王小雨也不退缩,抱着孩子站在母亲身边,眼神倔强。
老员工们闻讯,全都涌到会议室门口,大家屏息以待。
张国栋也站在后排,冲王凤兰竖起大拇指。
刘俊明被逼到墙角,脸色阴沉得快滴出水。
他冷笑:“你要这么闹,公司以后都没你们母女的位置。”
王凤兰不卑不亢:“你不怕丢人,我也不怕。账一天不结清,我就一天不走。”
场面僵持不下,气氛压抑到极点。
刘俊明脸色一阵青一阵白,牙齿咬得咯咯响。
王凤兰见气氛到了极点,颤着手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,里面装着一张老旧的纸。
她环视会议室所有人,声音有些发抖:“这里面的东西,足够让大家明白,公司到底欠了我什么。”
全场安静,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手上。
王凤兰把信封放在桌上,慢慢地、慢慢地打开。
纸张轻轻展开,众人屏住呼吸,空气仿佛凝固。
03
信封里的纸张被王凤兰展开,微微发黄的纸面上,却印着大大的红印和清晰的钢笔字迹。
“公司租赁王凤兰名下商铺,年租金一百万元,二十年合同,签字盖章。”
落款正是当年老董事长的亲笔,还有公司大印和几位高层的签名。
会议室里一阵死寂,连呼吸声都能听见。
有董事认出字迹,轻声低语:“这是老刘总的字,没错。”
刘俊明的脸色彻底变了,从苍白转为铁青,嘴角抽搐,半天说不出话来。
王凤兰抬起头,目光坚定,声音不大却像铁锤落地。
“二十年前,公司困难,是我拿出家里所有积蓄,把两套铺子抵给公司用。老董事长当众承诺,每年一百万租金,合同白纸黑字。前两年你们公司还给钱,后来一分钱没见过。“
”我家老头子去世前还惦记这事,这么多年,我一直咬牙忍着。今天,你们要是还不认账,我就把这合同贴到公司门口,贴到高新区各个街道。”
话音刚落,会议室里的气氛一下子炸开。
几个老董事立刻变了脸色,纷纷追问刘俊明:“怎么回事?这合同怎么没结清?”
“刘俊明,你这几年一直在财报上说租金已付,到底付了没有?”
“你要是做了假账,公司可要彻查!”
刘俊明额头冒汗,嘴角抽搐,强撑着解释:“这……都是老黄历了,当年账目出了一些问题,后来公司就没再对王阿姨单独结算,但我爸那会儿……我爸的承诺……”
陈莉适时插话,语气冷静:“合同在,这账就得还。公司再难,也不能赖老员工的血汗钱。”
会议室外的老员工们已经激动起来,议论声此起彼伏。
“王姐太牛了!”
“我早说刘俊明不是个东西!”
“咱们老员工也能挺直腰杆了!”
张国栋站在门口,眼圈都红了。他冲王凤兰竖起大拇指:“凤兰姐,这口气终于出了!”
刘俊明见大势已去,脸上只剩下苦涩和无力。
董事会当场决定,立即成立专门小组调查过去二十年的财务往来,清算所有拖欠款项,并公开向王凤兰道歉,补发所有租金和利息。
陈莉作为副总,临时主持公司大局,向所有老员工承诺,以后绝不再拖欠一分钱工资和补贴。
王凤兰听到这话,心里那口气终于松了。
她转身看了一眼女儿王小雨,眼里带着泪光,低声说:“闺女,咱们没丢人,咱们有骨气。”
王小雨抱着孩子,哽咽着点头。
“妈,我以你为傲。”
会议室外,老员工们自发聚在一起,七嘴八舌地讨论着这场“翻身仗”。
有人说:“以后再也不怕被欺负了。”
有人感慨:“还是王姐有胆,咱们都得学着点。”
王凤兰这二十年,所有的委屈、辛酸、孤独,在这一刻都化成了泪水和释然。
她没有洋洋得意,也没有多要一分钱。
第二天,公司正式出公告,承认欠付王凤兰家族二十年租金,并一次性补发全部款项和利息,总额远超两千万元。
刘俊明被董事会罢免,接受财务调查,所有老员工都松了口气。
陈莉成了临时负责人,第一时间安排王凤兰母女到办公室,郑重道歉并致谢。
“王阿姨,这些年您为公司的付出,公司不会忘。以后食堂交给新人管,但您和家人随时都能回来坐坐,大家都欢迎您。”
王凤兰摆摆手,笑得平和:“我就是个做饭的,能帮大家吃顿热饭,我知足了。以后有事还得多照顾年轻人。”
她把补偿款的大部分交给了女儿,自己只留了一点用度。
王小雨感动得掉泪:“妈,咱们以后过自己的日子,再也不受人欺负了。”
张国栋等老员工自发在食堂为王凤兰办了一个小小的欢送会。
老同事们拉着她的手,叮嘱她常回来看看。
有人偷偷塞给她一张纸条,上面写着:“善良不是软弱,二十年的坚守,终于换来尊严。”
那天晚上,王凤兰收拾东西回家,心里既轻松又踏实。
她坐在老巷子的门口,看着天边的晚霞,忽然想起老头子年轻时常说的一句话:“做人不能太老实,但也不能没骨气。”
她笑了笑,轻轻叹了口气。
生活还在继续,但她知道,这口气,总算是出了。
几天后,王凤兰收到一封匿名快递。
信封里只有一张便签,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:
“当年公司还有一笔未公开的借款,数额更大,账在财务室档案柜。有人一直在等你为大家讨个公道。”
王凤兰看着这张纸,心里忽然明白,自己走出的这一步,不只是为了家,更是为了所有和她一样的老员工。
她笑着收好纸条,心里多了一份责任。
故事到这里没有结束,但王凤兰的人生,已经迎来新的光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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